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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 Chapter5 借口

Chapter5 借口

BGM借口

 

大采购了一番后两人回到小窝，虽然厨艺都不咋地，有一堆熟食、凉菜、糕饼，也热热闹闹的凑了一桌美食。

“这个很好吃吗？我觉得不太地道呢。”王一博尝了一口面筋，不理解为何肖战吃的一脸幸福。

“因为我第一次和你两个人在家吃饭嘛，就很高兴。”

来自爱人直白的“奉承”让王一博乐的合不拢嘴，顿时觉得那面筋也美味了几分。两人互相夹菜，香香甜甜的吃了一顿，饭后谁也不愿意闲着，一个洗碗筷一个收垃圾，好像在一起住了许多年一样。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肖战掰着手指头道：“要把我的行李归归类，请你帮我腾一点衣柜的地方，然后要开电脑处理一点公司的事情……你呢？”

王一博下班了就不想工作，只有两个字：“陪你。”

 

肖战的箱子很简单，带了一些常穿的衣服、日用品和几本书，王一博的衣柜不算特别整齐，肖战顺手都给他收拾了。

“战战好贤惠，我喜欢。”

肖战被这突如其来的爱称吓到了，手中厚厚的一本书砸到脚面，王一博慌的蹲下查看，去揉他白嫩的脚趾：“砸痛了吗？”

肖战蜷缩着脚趾头，不住往后退：“没事。”

都怪王一博，多少年了，从来都直呼名字，哪有突然袭击的？

而王一博蹲在地上一时没起来，肖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王一博捡起了那本书，里面一张泛黄卷边了的五寸彩照从书页中飘出来落在地上。

 

是初一年级稚嫩的王一博，穿着一件当时很时髦的蓝色连帽衫，手支着下巴，侧坐在椅子上微微笑着。

按照影楼摄影师的要求摆拍，傻乎乎的，却又很纯情。

“你竟然还留着……”王一博目视年少的自己，仿佛穿越时空，十七年了，一件旧物能留存十七个月就算长情的现代人，肖战把“他”带在身边十七年！

昨天晚上，他还没能特别真切的体会肖战这一场旷日持久的爱恋是多么深刻，如今他终于明白。

初中时他喜欢足球，当时的巨星贝克汉姆早就退役娶了维多利亚生了一窝孩子；高中时他爱打游戏，游戏机一款一款被淘汰成了破铜烂铁；大学毕业他为爱走天涯，如今那位董小姐嫁了人，听说孩子都有了。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童话，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吗？从不信奉什么的他动摇了，肖战对他的爱简直称得上虔诚，是用生命在顶礼膜拜。

 

三十岁的男人惊慌失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看到这个的……”眼前的场景颇为虚假，像是他为了让王一博内疚而设的连环套。

他真的太傻了，王一博心想，就算是故意又怎样，一个人肯为另一个人设一个十七年的局，还不能在剧终时表明真相么？

捻起那张照片，他紧紧将肖战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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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初二，王一博与肖战简直如同一个二人组合，形影不离。彭宇虽不明白他俩为何这么投缘，但看王一博成绩稳中有升，他父亲非常满意，肖战则高居第一名宝座无人撼动，便知他们相互之间是正面影响。

在王一博的带动下，肖战也跟着一起踢踢足球，打打篮球，不会过火，王一博盯着他的身体状况呢，时间稍长就会拉他下场休息。

肖战感觉自己体质好了许多，朋友也多了不少。至少目前，班里和王一博玩的好的，面儿上都要称一声“战哥”，表示对第一名的尊敬。

除了影影绰绰的对王一博的小心思困扰着他，所有的一切都令他满意。

 

某日课间，体育老师让人搬了很多乐器过来，说学校要组建军乐队，参加市里的比赛，让大伙儿都来试试。打大鼓和大镲的要高个子男生，此外还有吹号和小鼓的，有乐器经验的同学优先。

学校请了一个专业老师来教节奏，那老师打了一遍小鼓，请有兴趣的同学上来试打。

好几个女孩子跃跃欲试，但节奏都是错的。

肖战在底下嘟囔了一句：“三连音，她打错了。”话音刚落，老师就做了同样的评判。王一博这坏蛋跳起来嚷道：“老师，我们肖天才全都会！”

 

肖战对他瞪眼呲牙，他并不想参加这种活动，王一博讪笑：“去嘛，你这么聪明，造福一下平头老百姓呗。”

其实是他自己好奇、想打鼓，又没一点基础，要是肖战能跟他一起，也能壮壮胆。

 

赶鸭子上架，肖战走到讲台上，既然上来了，也不能瞎打一气不是。接下来他着实令人惊到了，所有的打击类乐器，只要听一遍节奏，他全部可以打下来，没有一处错误。

老师如获至宝，问：“会吹号吗？”

“不会，可以看五线谱。”

肖战在老师的强势要求下成为了军乐队“副教练”。

 

王一博赞叹连连：“你会的也太多了吧，你也没跟我说过你会弹琴啊。”

对于一个学乐器的孩子而言，记节奏易如反掌，肖战是马上要考业余九级的水平，成日与多声部作战，这种单线条的节奏实在太简单了。

然而摆在他面前的是另一难题。为了不影响学业，学校要求军乐队安排在早自习之前训练。

而肖母每天都要盯着肖战练琴，根本不允许他早走，如果实话实说，是因为加入军乐队这种“不务正业”的事情，她估计会暴跳如雷。

 

王一博给他支招：“撒个谎，说老师安排了别的活动，要求必须早来，不参加不行，反正就一个月时间嘛，比赛结束了就完事。”

肖战从没撒过谎，为了这么一个谎，他可谓煞费苦心。说因为有大领导来视察，学校交给他画板报的任务，平时没时间画，所以他必须早去，还跟母亲保证晚上回来练两小时琴，把早上的份补上。

没想到肖母竟然同意了，肖战兴奋之下，没觉察到妈妈的心神不宁。

 

已经快要入冬，按理说早上很难从暖被窝中爬起来的，肖战却激动到没到点就躺不住。他觉得他这个样子像与罗密欧私会的朱丽叶，更像偷//情和幽//会。王一博每天在校门口等着他，给他带点早饭，六点钟开始训练，他俩越起越早，有几天肖战五点钟就到了，发现王一博已经等在那里，困得直揉眼睛。

这是他过去多少年都没经历过的出格。两个少年穿过传达室和教学区来到操场，有时候绕着跑道一圈一圈的走，有时候坐在篮球架那里看还未消逝的星辰。

 

天还未亮，空气透着凛冽，一呼吸喷出一口白气。清晨使他们心旷神怡，忘忧解乏，他们顺着主席台绕到高高的看台上，并肩坐在一起，谈很多话题，也聊对未来的憧憬。

“想去北京，想看周杰伦演唱会，如果去了北京就有机会了吧？”王一博道。

“门票是不是很贵，也不知道多少钱一张。”

“1000？够不够呢，那我攒2000块钱，就可以和你一起去啦。”王一博盘算着自己的小金库，下一次过年压岁钱不能乱花了，存起来去看演唱会。

肖战被2000吓到了。他每年都要去父亲那里过年，也会收到压岁钱，但都要一分不少的上交，妈妈会一一盘问，这一百是谁给的，那二十又是谁给的。

肖母只是个没落国有建筑单位的人事，一个月领两千块钱工资，肖战的学费和学琴学画费由肖父负担，可她仍然要操心她和儿子的吃穿用度。压岁钱有个几千块，也算是她一笔额外收入。

她的俭朴直逼吝啬，譬如肖战，他不喜欢被王一博拉着去洗手间，因为他不想被人发现他的秋裤裤腰接长了一段，像打着补丁。

但他是理解母亲的，对于自己已经是个初中生还没有一分零用钱未曾抱怨。

 

他困惑的望着王一博，少年把校服领子拉到很高，裤脚微微吊起，露出一小段圆润的踝骨，这家伙为了帅气从不穿秋裤。当然，他有这样的本事，把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穿的有型有款。

少年冲他挑眉：“跟我客气啥，上次见识到你妈妈了，难怪你这么优秀，是她教的好。”

就是王一博送肖战回家那天，他才知道，这位堪称“楷模”的天才少年住在这么个脏而破的地方，周边的邻居全是农村上来的菜农。肖母看肖战这么晚回来，还解释是因为心脏不太舒服，她吓坏了，同时对王一博千恩万谢，“谢谢你送战战回家。”

 

王一博知道了肖战的小名，知道了他的秘密，知道了他过的很不容易，故而加倍的对他好。训练这段时间，肖母每天往肖战书包里放一个饼子，一个水壶，而王一博不让他吃那些，自己给他带煎饼或是汉堡，有时候还有蛋挞。

他家对面是这小城新开的肯德基。

他看演唱会的计划里有肖战。

他天真的认为，好朋友就要一辈子不分开。

“我希望高中还和你在一个班，你上清华北大，我跟着你混，说不定也能考个一本呢，反正也在北京，没事的时候找你玩。”

 

肖战貌似无意问：“你朋友那么多……”

“一般朋友和最好的朋友怎么能一样呢，”王一博笑得神采飞扬，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扑闪着微芒，仿佛天边的启明星辰是他双眸所化，让肖战怎么都没法把要说的话说出口。

 

军号声响起，他们要去训练了。

王一博提着双肩包跳下台阶：“走啦，最后一天了！”

“一博！”肖战眼圈红了。

“嗯？”王一博察觉到了异样。

肖战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本子样的东西，走到王一博背后拉开他包包的拉链塞了进去。

 

“我可能要转学了，想……请你帮我写同学录，如果可以的话，也想问你要一张照片。”

他哽咽了：“只让你一个人写，不忙给我，多写一点行吗？”

在王一博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他头也不回的冲下看台，将眼泪洒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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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没离婚时，肖战是个拖油瓶，因为他那点子病，父亲不重视，奶奶不疼爱，母亲全部心神倒是在他身上，却因为想让他扬眉吐气太过严厉。直到小升初考试，他考了全区第九，四中张贴黄榜，肖战奶奶爷爷一道去看榜，念了好多句阿弥陀佛，说肖家有后。

没错，他们后悔了。肖父后娶的老婆生了个女儿，计划生育摆在那儿呢，谁也没办法不是，于是他们想起了大孙子，一打听，这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孩子，常年考第一，智商远超一般人水平。

 

肖父有了钱，听了老娘撺掇，决定对肖战再用一点心。

“我想让孩子去北京念书，北京现在买房就能落户，成绩那么好，待在这地方别耽误了。”

这是离婚后前夫妻俩第一次见面，肖母冷笑：“房子给战战吗？”

肖父尴尬，若他有这个念头，现任老婆得跟他闹个不可开交，再说了，他自己也没大方到这种程度。房子肯定是他名下，给肖战落户上学而已。

肖母勃然大怒：“你就是看孩子有出息，想跟我抢，门都没有！”

她拿了笤帚将前夫扫地出门，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由得盘算这事。

 

北京四中啊，那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肖战若是去了，以后就能在北京高考，那边考生少，以肖战的才智，清华北大是稳稳的，说不定去哈佛牛津也可以。

她明白这些年委屈了孩子，没给他好的物质条件，她不能因为自己不舍得就断送了孩子的前途。

 

肖战正沉浸在暗恋的甜酸中不可自拔，冷不丁听妈妈说了这事。

“妈妈想让你自己做决定。”

这一晚，母子二人都失眠了。

 

肖战的少年时代，除了练琴学画，母亲唯一肯在他身上投入的金钱支出是给他办一张区图书馆的借阅证。他的早熟来自于贾平凹到处是“以下省略两千字”的《废都》，是铁凝出位的作品《大//浴//女》。贫瘠的物质生活和丰富的精神世界的不匹配，让他虽明白这世间情感的多样性，却无从验证。

他对王一博的感情，是少数派，可也不是没有先例。他在白先勇中的《孽子》中找到答案，这是不被人承认的禁//忌之恋，特别是王一博把他当好朋友，他便要守好这秘密，尽一个朋友的本分不逾越。

但最近，因为天天训练，他们之间的感情又近了一步，他越来越控制不住心中欲出笼的猛虎，想要靠近，想要更多。

没什么比离开更好的办法了。

 

他最后的愿望，是给自己留一个念想。小学毕业时他学着其他同学的样子求妈妈给了一点钱买了本同学录，买了之后发现，没有一个可以拿去交换的朋友。

这下派上用场了。

同学录只是一个借口，他真正想要的，是王一博的照片，一个他觉得可以陪伴他度过异地生活的礼物。

王一博的字写的丑丑的，像只软绵绵的毛虫，肖战却只想留下他的字迹，最好，一本都写满，他可以一天看一页，看足一千零一夜。

 

这一天训练，王一博没和他说话。

一到课间，王一博就离开座位和别人去玩，对他不理不睬。

上课的时候肖战神不守舍，英语老师叫他翻译一个较难的长句，他不知道是哪一句，王一博也不提醒他。

放了学，他落寞的站起来，想同王一博说句话，人家看都没看他一眼，一扭身离开了。

装作业的时候，他发现同学录回到了他的书包里。

 

四下无人，他悄悄打开一页，里面夹着一张信纸，还有一张五寸的单人彩照。

他来不及看信，先把照片拿出来，怕别人看到，夹在英语书中仔细端详。

男孩子俊秀的眉眼，挺直的鼻梁，令整个世界都失色的笑容映入眼帘，他着迷地用手指、用心去描摹。

从未觉得如此难熬过，王一博只是一天没跟他讲话，他就失魂落魄，若是到了陌生的地方，他该如何自处？

与他待在一起不能表白是自虐，没有他，就不是了吗？

 

他一个人推着车子沿着马路慢慢走，那封信不长，没有开头和落款，但写的很认真，可能是午休回家时字斟句酌写下的。

“我不给你写同学录，写不出来。能不要走吗，我不想要有限期的友情！！！！”

王一博应该是很烦躁的，在最后加了一排的感叹号。

这页纸底下还有一行小字。

“是等不到和你一起看演唱会了吗？”

 

疑问句，没有答案，好像需要肖战回复，又似乎是很绝望的心情，压根是自我肯定的回答。

 

肖战一手拿信一手拿照片，十五分钟的自行车路程他走了快一小时。

排除王一博的因素，他也渴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人往高处走。北京四中啊，最牛的精英都在那里，他想知道他的水平在那里能排第几，全国特级教师授课，有很多出去交流深造的机会，他没道理放弃啊！

然而快到家门口时，他毅然将信与照片收拾起来，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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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我有话跟你说。”

男孩子的背影顿在树下，今天已经不用训练，肖战仍是来的很早，在校门口于一个又一个雷同的校服中迅速捕捉到王一博的身影。

王一博没骑车，双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走路，不知在想什么心事，肖战喊他的时候，他略显颓废的扬起脸。

 

“我不走了，我想多陪陪我妈。”

王一博惊喜的转过身来，这个年纪的他还不会掩饰情绪，昨天是极度的沮丧，现在则死而复生，活了过来。

“真的？”

“真的。”

 

王一博一蹦三尺高，夺过肖战的破车子，连他书包也接过来：“以后端茶倒水推车子擦鞋我都包了啊，别跟我抢！”

肖战跟在他身后：“什么时候让你擦过鞋？”

“现在就擦！”

王一博作势要蹲下去，肖战赶紧去扶他，两人双手在空中不经意交握，王一博笑得开怀：“照片不用还了，但你也得给我一张。”

 

冬日暖阳斜斜穿过雾霭，王一博多动症一样在前边迈着特有的太空步哼歌，肖战听他唱的是：“如果说你真的要走，把我的照片还给我，在你身上也没有用，我可以还给我妈妈……”

什么不伦不类的，他追上去拍王一博肩膀：“这也是周杰伦的歌吗？”

王一博笑得痞痞的：“这是张震岳的爱的初体验。”

 

肖战脸上一红，明知王一博没那个意思，心还是不规律的乱跳，活像揣了只小兔子。

 

“为什么这张照片你还留着？”

明知故问，肖战被他搂的喘不过气，犹自想遮掩：“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你，没找到，照片是多有意义的东西，我不能随便就扔了吧……”

这一个没机会，长达十几年，从小城到省会，从省会到南方，从南方到美国，从美国到北京，这张照片从不曾离开他半步。

他没痴情到每天拿出来看看，只是默默的把它安排在某一本书中，他知道它在那里，就足够了。

而今天搬家，他仍是将这一本书带在身边，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改不掉。

 

“我应该跟你要回来的。”

肖战心里一酸：“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傻瓜。”

1.这一章的标题其实是在形容战这些年看到这张照片的心情。

2.之前有人让我推荐书单，这篇文章中提到的三本书都不错，尤其是孽子，值得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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